绿色金融风险管理的挑战和实践

曹劲 毕马威（中国）金融风险管理咨询中国区主管合伙人

今天主要是和各位专家分享在绿色金融领域，金融机构在做风险管理工作时重要的专题以及在推进过程中可能面临的一些困难和同业的实践经验。从监管体系来说，追根溯源的监管指引是巴黎的气候协定，各国的央行组成了NGFS组织来讨论。从金融机构的角度，通过业务导向，内部风险管控等手段推进全球的对温室气体的控制。中国介入绿色金融风险管理的时间是比较早的，2015年巴黎协定后，2016年七部委已经推出了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从各个方面去提出推进绿色金融工作的指导。今天所讲的风险管理只是其中的一块工作内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金融领域的、对外信息披露的各项要求。近期绿色金融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国家战略，习主席也提出了“30-60”的双碳的目标。对于整个绿色金融领域的推进，尤其是从2021开始，各个金融机构更加关注这一块具体的工作内容的落地。

从绿色战略的重要性以及未来的规划上，大家已经在前几年做了很多研究，往实操方面推动的时候，总结起来有一些困难点，其中一条就是数据的问题。在咨询公司或者同业做的时候，是重点攻坚的地方。绿色金融、气候风险面临的很多数据，包括企业的碳排放的数据、气候变化的数据，都是传统的风险管理领域之外的数据，从可获得性的方面，远比于我之前风险管理的数据更难，这是我们推进这项工作需要重点解决的一个问题。其他三个方面，包括监管指导意见、金融机构的投入，以及大家对绿色金融气候风险工作的认知，我相信都会逐步改善。

一、绿色金融中风险管理的工作

在整个气候风险以及绿色金融这个领域，金融机构的风险管理要做哪些工作？首先最基础的就是行业分析。绿色金融领域上下游比较关注的就是高碳排放的一些行业，国家已经总结了一些重点的高碳排放行业，对于这些专门行业，金融机构应该建立具体的行业分析内容，包括行业的排放基准、减排技术、减排效果，以及产品价格等。这些具体行业的分析需要引入金融领域以外的人才资源，这是做好这项工作的基础。

在行业分析之上，要有一系列专门的气候风险、绿色金融管理工具的建设，包括绿色金融的资产分类、ESG评级、压力测试、资本计量等基础的风险管理工具。在工具之上，我们需要对之前的风险管理的应用做一定的提升。主要的工作思路是把绿色金融ESG的因素纳入传统的风险管理的应用里，包括业务准入、包括资源配置、银行偏好的顶层设计等。这些应用是建立在行业分析以及管理工具开发的基础之上的。

二、实践中的问题

接下来我主要汇报一些重点模块当中，国内目前的实践现状以及遇到的问题。

首先是绿色信贷，现在国内一些银行已经在传统的信贷系统之外实施一些绿色信贷管理系统。相对于传统的信贷管理系统，它主要是新增了对所有的信贷资产进行分类识别，包括哪些资产是绿色的，哪些资产是棕色的等。这个分类会用到国家的一些行业标准。对于项目贷款来说，还会用到一些专门的项目可行性报告里面的信息。对绿色资产进行分类后，在整个绿色信贷的信贷管理的环节下，会对一些非绿色资产，特别是一些棕色、深棕色的资产有存续期的管理，以及后面信息的披露。一些国家的一些银行已经比较多地实施了绿色信贷管理的系统。项目贷款环境效益指标的计算也是信贷管理系统的功能之一。

ESG评级方面，ESG评级的对象主要是银行贷款客户，从这个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三个维度对贷款企业进行评价。从实践上来说，有MSCI的评级的事例。它的思路比较直白，是从三个方面将企业由好到差分级，在实践操作过程中主要是数据采集的困难。目前同业有一种做法是通过问卷给公开的上市企业和发债企业填写，收集回来后按照一定的指标体系进行评分，而填写过程中必然会有一些数据误差，这是难以避免的。所以这项工作主要面对的困难还是数据采集的困难。这三个维度中可以获得比较客观数据的还是环境（E）维度。所以目前在评级努力的方向还是针对环境维度去寻找一些可以批量获取的客观的数据源，提升工作的客观性。另外除了对企业从这三个方面进行评价，金融机构也有传统的内部评级，主要评估企业的违约情况。现在也有探讨抽取那些能够影响客户不还钱概率的因素，用于提升内部评级，能够涵盖ESG因素的工作。

气候风险主要是转型风险和物理风险，这里就不展开说了。挑战方面，转型风险从压力测试来说，主要是情景设置、传导机制到最后的结果分析三个步骤。在情景这一块，NGFS组织公布了未来20-30年的几种不同程度的压力情景。像有序转型、无序转型和温室效应就是组织公布的具体情景，这些情景我们可以借鉴来做自身的压力测试情景。难点是下一步如何把情景传导到有贷款的，或者是有信用风险业务的企业。传导是分步骤的。首先把情景传导到中观行业，然后再由中观传达到微观企业的资产负债表。由宏观到中观上，NGFS提出了一系列的基于均衡方程的传导路径的做法，可以给我们很多的参考。现在攻克的难点主要是从中观到微观，也就是如何从行业到企业的产品价格、产量成本、技术投入，以及一些实体资产的变化，这是现在的一个攻克难点。

物理风险的几个难点，一是要获取一些自然灾害的气候数据，计算不同自然灾害发生的可能性以及严重程度。二是要建立银行的实体资产跟自然灾害之间的关联关系，叫损失函数。以降水为例，就是降水严重到什么程度，实际资产相应的有什么损失。数据方面，要去观测自然灾害发生的可能性和强度，需要跟统计局、气象局合作，收集相关信息，构建自然灾害发生的可能性和损失程度。在这些数据基础上所构建的可能性和强度是历史上发生的频率。在气候压力测试下，还要考虑在全球温室气体上升幅度下，灾害发生的频率的变化。假设情景下的变化只能通过对历史的分析并加入专家判断，得到相应的情节。所以气候数据的收集以及在气候数据基础上的假设加工是难点之一。损失函数方面，面临的数据问题就更加严重了，因为有一些实体资产，损失情况比自然灾害发生频率的可获得性要更稀缺，所以我们一方面要做数据样本扩充的分析，另外一方面也会在同业实操里面依赖专家经验构建损失的关系。物理风险对于中国来说，气候有差异的区域是比较多的，所以在中国做物理风险的工作，面临的难度比有一些幅员比较小的国家更复杂。

然后就是TCFD信息披露。对于我们和同业来说，一个攻克的难点就是提升信息披露里面的量化的指标，包括银行涉及高碳排放的贷款余额比重、贷款企业的碳排放量，即碳足迹的现状，以及搁浅资产的价值的灭失等。目前同业的趋势是更多地去提升定量信息的披露。这些定量信息披露跟刚才提到的困难是一脉相承的，也受限于一些数据，在包括气候数据，企业碳排放的数据，需要在这些数据的基础上完成ESG评级、气候压力测试等管理工具的搭建，然后在工具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去增加对外信息披露里的量化部分。

三、毕马威ESG和气候风险解决方案

最后是KPMG在刚才各领域的一些积累。在绿色信贷领域，目前我们和一些外部信息公司共同为银行建设实施绿色信贷管理系统。在数据方面，我们也是采取跟外部合作的方式充实整个绿色金融的数据库。从产业分析的角度，我们也是跟外部的一些高校、研究院等合作，增强对产业分析的能力。在对外合作的基础上，我们也提供绿色资产识别、气候压力测试、业绩评级系统实施、信息披露等各领域的解决方案。目前在这个领域并不是一家咨询公司能够提供所有的服务，还是要对外合作，再结合咨询公司在风险管理领域的传统解决方案的优势，为金融机构提供一些落地性比较强的解决方案。

（撰稿人：梁丹辉/责任编辑：张璐璐）

来源：TGES2021（第十七届）中国金融风险经理年度总论坛：

碳金融、ESG与风险管理（一）（12月）